塞比斯桑国,天句区,灰色地带。
这个唯一有资格被成为“黑市”的灰色地带,也称“东市”,却是一如往常一般,在寂静之中,随意拨动着时间的齿轮。
真是静得出奇,难以想象黑市是这般光景。
一眼望去,这当中的人皆行色匆匆。为掩盖自己的身份,面具、黑袍人人皆是,在灰色地带浑斯的除外。
这当中摊子不多,少有的几个摊子上都盖着黑布,遮的严严实实的。偶尔有要交易的人上前,既不说话,也不挑选。只见得那摆摊人确认了什么以后,先指了指来者需要的东西的位置,然后用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将物品连这刚好把物品盖着的那部分黑布,从整块黑布上裁剪下来,顺势将物品包裹在黑布之内,置于摊位上,示意来者自行取走。
那来的人也是十分熟练,在物品从摊主手上脱手后,便立即取走,自个儿检验了一番,便匆忙离去了,没几步便消失在了人流或小巷的拐角口了。
但,此地更多的交易是以接头形式的。这也是大多灰色地带的主要交易方式。双方约好地点,以双方妥协后的方式在接头后确认身份,卖方将物品伪装后交给买方。交易完成后便迅速分别。这在整个灰色地带都是随处可见的。
卖方付出商品,买方则多以提供情报为主,毕竟在这个社会秩序崩溃的黑色时代之中,尚且未有哪一方势力拥有足够的能力和号召力确立统一的货币流传于市面上,最多,也就几个大型势力之中自行确立了类似于货币的东西代作货币的重要性,但这种形式更多称以“兑换”而非“买”。
但不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是以双方信任的基础上自拟方式进行交易。
当然,这个信任就耐人寻味了。在以前,就常有人因交易的另一方单方面毁约而血本无归。
但是,现在,至少在这个灰色地带中,已经对这一个问题上有了很大的保护。
保护的方式针对买卖双方,在进入此灰色地带的时候,会以特殊方式在进入的人身上留下“印记”——一种东市专门开发的脑波。一旦有人要进行交易,可以申请东市司使监督保护。当然,有摊位的交易倒少有申请,毕竟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申请后,东市司使会对交易双方记录,确保脑波二次出现——也可根据申请方的要求有所调动。
一旦发现申请方失信,脑波会自行修改,同时录入东市黑名单,禁止违反方再次进入。同时被违反方拥有以低廉代价雇佣东市司对违反方进行无休止追捕。
注:千万不要妄图挑衅东市司的逮捕成功率。
时至今日,东市的这套模式已然成型。不仅其他灰色地带无法与其争锋,连一些大型的私人势力和家族势力也得避其锋芒,隐隐有成为除私人势力最大的雨色秋天、家族势力最大的次李洛家族以外的第三大巨头势力。
这,就是灰色地带的领头羊——东市。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东市,但,没人能够揣度它的深浅。大多数有脑子的人都明白一点——别妄图试探东市的深浅。唯有死人才最有力证明。很显然,人们早都明白了。
别惹东市,又一个生存铁理流传在这个时代。
看着死寂的氛围之中,人人低头,穿行。没有漫无目的的没头苍蝇,一双双隐匿的神色之中,已然有明确的目的地,头也不回地快步疾走。他们很忙,生存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思虑和时间。东市中的任何细小骚动,没人需要驻足的想法。
对,就是细小的骚动。东市,拥有它的死寂旋律,但这并不代表东市足够宁静——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谓的宁静。
一处不起眼的小巷深处,一个骨瘦嶙峋的少年一手抱肚,一手撑地,半跪着发出无声的哀嚎。他头上及肩的银发无力地下垂,遮住了他的面孔。
两个比他稍壮的身影分别站在少年的两侧,一个人刚放下踢出去的膝盖,另一人两只手则分别揣着一个被啃了一口的发霉馒头,眼神中是满满的贪婪与饥饿。
“嘿,真好运气啊这废物小子,又找到了如此丰盛的食物。不错,有长进,知道在爷爷我抢走之前先蚕食几口,没瞧出来啊,你这种玩意还有什么硬骨头,嗯!”动手的那人骂了几句,最后一句是用他自以为最可怕的语气几乎吼出的。他边说还又给少年来上了几脚,“你今天夺了爷爷我半天的口粮,爷爷我就要了你半条命。 ”说罢,他的脚直朝少年的喉咙而去。
就在这是时,揣着馒头的那个人一语不发,却响起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竟是那人揣着馒头独自跑走了,脚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烟就快没了影。
再看那另一人脚上动作一顿,立马反应了过来,对那人的背叛行为,说不上意料之外,但也令他怒不可解,两眼一瞪,好像有火苗在里面炸裂,“蹭蹭”直往外蹿。差一点就要烧到眉毛了。
“嘿!你这家伙,别跑,看我不追上弄死你!”
也顾不上再痛揍少年,拔腿直奔着那道身影追去,一溜烟,也消失在了小巷拐角处。
再回过头看那少年,已经站起了身子,拍了拍那破旧得如布条的衣服上的尘土,有条不紊的呼吸声循环交替着,完全没有刚才被欺凌的病态。
他一歪头,从口中吐出了刚才匆忙中啃咬的两块馒头,顺便挠了挠如鸟窝一般的银发,目光便停滞在小巷的拐角处,隐藏在垂于面前的银发下的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市的一处骚动,在行人的无视中,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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